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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六章 水稻豐收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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韋氏識字,數量有限,就是會背些列女傳之類,她並不過來,只有文翰,拿著書研究半天,最後感慨:“我還是不如文瑾,他有時候字都不認識,卻就是比我想得深,懂得也多,是他看書比我細,比我肯用心。”從那以後,文翰讀書不只是看書上的解釋,還用心去理解那個解釋,他對論語理解掌握水平突飛猛進,不亞於天天在學堂,跟隨先生念書的優秀孩子。

接下來的日子,文瑾和文翰試驗了多次。文瑾是化學課上學來的,對步驟和用料,記得十分精準,可惜原材料不對,她又沒法測定其純度,只好一遍一遍的試,折騰了七八天,配料終於冒泡了。

她一共用了三個配方,把鴨蛋分缸腌制,七八天之後,腌制過程結束,文瑾亟不可待得抽了些試樣磕開檢查,有兩缸成了,一缸壞掉。

文瑾把最好一缸的配方記下來,把另一缸的分給親朋鄰居吃了。然後,開始了大量的腌制。

石灰、草木灰和堿土,反應生成苛性堿,鴨蛋泡進去,堿液遇到蛋白質,發生化學變化,這就是腌制的原理。

六七天時間,化學反應就完成了,接下來,就是儲藏和運輸的問題。

用腌制的湯料和泥,把腌好的鴨蛋包上,然後再滾上麥衣。(書上是稻殼,文瑾沒有,自作主張,換成麥衣)

沒有橡膠手套,直接接觸堿液和成的泥巴,雙手的皮膚都被腐蝕爛了,又紅又腫,疼得要命,大山來了,見到很心疼,回家讓鐵山把灰鼠皮的毛燒掉,給他們做了好幾雙皮手套,這才解決問題。

王繼善親自拿著變蛋樣品,去了一趟省城。他記得是這個味兒的,可還是不確定,二十天便趕回來,還把親戚帶來了,看到文瑾時,兩眼都能冒出星星來:“對的,就是那個味。”

“王伯伯,先別高興,咱們再打開嘗一嘗,據說能存放半年的,可現在才存了一個月。”

“應該不會錯的。”王繼善商海老油條了,此刻也按耐不住心中的激動。

“我半個月前嘗過,都饞了。”文瑾一副忍不住的模樣,王繼善聽了,自然明白什麽意思,心裏對文瑾評價更高了一層。

隨便從缸裏拿出一個松花蛋,剝開,看到墨綠有些發黑的蛋白,微微閃著光澤,王繼善連連點頭。文瑾又剝了幾個,用涼開水沖洗幹凈,切了一盤,請王繼善和他親戚沈先生品嘗。

沈先生穿戴很講究,細布長衫,頭上束發的玉冠瑩潤瑞澤,應該是上好的羊脂玉,身上沒有更奢華的裝飾,整個人顯得大氣又內斂。

韋氏和文翰,根本就看不出這人有錢,雖然三人都不懂玉,文瑾好歹還有點見識,那娘倆自然不識貨,韋氏後來感慨過一句:“那種細布,不知怎麽紡出的線呀。”原來她的重點,都放那個上面了。

沈先生親自和文瑾講價錢:“你只要答應只賣給我家,一個三十錢,我派人來運,每次現結。我會給你一些散錢,但不會很多,畢竟銅錢不好帶,多的都是銀子,可行?”

“行!”文瑾點頭,她估計一個變蛋,大概能賣一百錢,雖然對方拿走了大多數的利潤,可給他的也十分可觀,可觀到了以前讓他做夢也沒想到的地步。

王繼善這人,還真不錯,若是他只說比鹹鴨蛋貴一倍,那就是六文,文瑾也會痛快賣出的,這都比他預想的多了呀。

沈先生也不錯,運輸、儲藏過程,會有損耗,也很費錢,他們擔負著商品流通過程中,風險最大的一環,但卻並沒有對文瑾這邊多麽苛刻。

文瑾很滿意。

文翰和韋氏,簡直是狂喜了。

沈先生見文瑾答應很爽快,卻很平靜,連驚訝的眼神都沒有,看文瑾的眼光,略微沈了一下,就那麽一閃,就過去了。

腌制好的五百來個鴨蛋,隨沈先生一起走,沈先生給了文瑾兩個五兩的銀錁子,上面打著,整個河東人最信賴的“恒信”字樣,光那兩個字,都不是普通人所為,文翰立刻就臨摹上了,文瑾也覺得,肯定是真的。

這個時候的假貨,非常少。何況王繼善也跑不了,劃不來為了十兩銀子騙人。

剩下的是一個鋸開的銀錁子,目測不會少於二兩半,王繼善又給了兩貫半銅錢。

“哎呀,文瑾,我聽賤內說你給村裏人嘗了那鴨蛋。”王繼善忽然想起來。

文瑾懊惱地一拍腦袋,轉眼就笑了:“我給人說是腌壞了,別人再問起,我就說不小心打翻了石灰桶,再也配不出來了。”

“哦,好,就這麽說。”

文瑾和王繼善的對話,落在沈先生的眼裏,他一直很平靜,只有在王繼善懊惱時,眉毛很輕地抖了一下。

這人可真深沈,絕不是自己能惹得起的。

萬幸此人是友非敵,還很誠信,也比較君子。

送走沈先生,就該收稻子了。文瑾和文翰的手還沒恢覆,便打算請人收割,王大山來了。

“文瑾,我們能幫著你收稻子不?”

“行!”文翰很痛快地回答,“雖然只有不到三畝,我估計能收上千斤,我們就三人,哪裏吃得完那麽多,大山伯,分你一半。”

“不不,我不是這意思。”大山的臉又紅得厲害,“文瑾,我家人多地少,我本不願意來,老爹爹病了,明山,還沒娶媳婦……”他語無倫次,說了半天,也沒讓人聽明白。

“大山伯,你不會明年也想種水稻吧?”

一句話讓王大山的臉,一下子紅到脖子根。

“咱們兩家關系這麽好了,你竟然對我還難說出口。我本來就打算這稻子留兩百斤來吃,其餘都育秧,明年誰願意種,隨便來買,我負責教怎麽插。不過,不管豐收,若是半路出了岔子,可不許找我。”

“不找,不找。”王大山的臉,簡直不知該怎麽笑了,“文瑾呀,哪裏找你這麽好個娃呀。”

“可是大山伯,種水稻要有水源保證的,得隨時可以澆水,既不能旱了,也不能澇了,地皮得看著濕的發亮,但還不能見明水,你家的地有這麽方便的條件不?”

“有,有,我家有塊地,就離這溪流很近,嘿嘿,水從你家地旁流過去,拐兩個彎兒,就到我家地邊了。”

“這就好,你可以照著我這個水車樣子做一個,到時澆地也方便。”

王大山臉上的感激,不知該怎麽形容,只有一個勁地點頭。

“明山怎麽不來了?”文瑾打岔道。

“你想他來?”

“嗯呀。”

“他也這麽說,爹爹非要說他引得你走歪道兒,不許呢,這回收稻子,我就帶上他。”

“好呀。”

韋氏熱情留大山吃飯,丈夫不在家,可是兒子和侄兒人雖小,卻能頂起門戶,她並沒有女人在家不方便的感覺,反正是兒子陪客人。

大山拒絕了,能看出他急著回家,韋氏只好隨他的意思,變蛋一個都沒了,文瑾只好裝了一藤籃的鹹鴨蛋和新鮮鴨蛋,算是禮物,王大山見不肯帶上,錢家人一臉的過意不去,紅著臉接了。

文翰看著他走出村子,滿臉喜悅,高興地一拍巴掌:“哎呀,總算幫了大山伯一回,我這心裏呀,好歹安寧了些。”

他還真是個經不起人情壓力的。

背過韋氏,文瑾找文翰談話:“哥哥,你若是想考試科舉,就不能有這麽重的報恩思想,你要有原則。”文瑾很嚴肅,文翰嘴動了動,卻答不出來,最後,沒點頭,也沒說不。

“報恩的方法很多,但若關乎原則,就不能有一點兒的退讓,哪怕擔一個忘恩負義的惡名。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,你好你壞,不是一件事一兩天能看出來的。你要有自己的底線,否則,就和我在家種田吧。”

文翰很吃驚文瑾會這麽說,但文瑾的話,更讓他震動,眼睛都瞪圓了,他從來也沒想過,想要科舉入仕,除了現在得努力學習,其他方面竟然也得學習和努力。

官場裏爾虞我詐,文瑾必須早早開始為堂哥打預防針,不然,將來怎麽死都不知道。

文瑾把她觀察到的那個沈先生的情況說了一遍,她也顧不得管文翰會不會懷疑自己什麽了,反正,從現在開始,她要讓這位堂哥早點成熟起來。

文翰第二天收水稻時,還時時發楞,讓大山以為他病了呢。

大山這人,也沒收過水稻,竟然把堂兄弟也帶來了,三畝不到,六個棒勞力,一天便收割完了。

文瑾借了鄰居魏叔叔的打麥場,用自制的脫粒機,就是圓木滾子上,釘了很多釘子,用腳踩著轉圈,把稻子穗子放上面拍打來脫粒。可惜脫粒機太小,最多一人踩,兩人脫,王家的人非要幫著幹,大山和明山,以及保山和林山,兩班換著,一班脫粒,一班攤開晾曬,晴好的天氣也來湊趣,忙了幾天,收割翻曬,全部完工。

竟然有一千三百斤,畝產四百多。

不光是山窩村,林津鎮的人都知道了。沒有好的種子,沒有化肥,沒有機械化的耕作手段,這個產量很讓人吃驚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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